閉關這樁事,真正追究起來,也不知道是從何時開始的。至於閉關的意義,大體上是謝絕人事,專心修行的意思。

閉關這個名詞,在《易經》的《復卦》一節中,可以見到:“先王以至日閉關,商旅不行,後不省方”,由這一段看來,所謂閉關,就是齋戒安身靜養的意思。

佛法凡談到閉關時,一般認為開始於釋迦在摩竭提國關門獨修,以及維摩在毗耶國閉口不言。後世的禪宗學人們,尤其盛行閉關風氣。愈到後來,風氣愈盛,不論哪一宗派,動輒都是要去閉關,於是,就產生了“拜經關”、“念佛關”等種種名堂,好像是商場中的宣傳號召一般。

禪宗宗門中一般相傳,認為“不破本參不入山,不到重關不閉關”。對於閉關一事,看得非常嚴重,這個看法也不知道是從何時開始的。不過,在永嘉禪師勸阻左溪朗法師的信中,曾經再三說明,在一個人未明心地時,千萬不要入山,因為山中泉石奔騰,奇形怪狀,反而是一個使人煩惱不安的環境。山中雖然清靜,如果自己內心不能清淨,也是無用。換言之,如果內心清淨,雖處於繁亂的環境,也就像山林中一樣,又何必一定要入山尋道呢?

後世的人所說,待到“重關”才閉關這句話,可能是以永嘉所說的為標準。

元朝時,高峰中峰師父弟子二人,都跑到山中不出來了,尤其是高峰,自己用木條綁成一間小龕,作為住屋,不管風吹雨打太陽曬,一年四季只有一件衣裳,夏天不用扇,冬天不生爐,每天只是搗爛一些松果和了稀粥充飢而已,表示永不出山,就把山中當做“死關”了。這種行跡,一方面是與佛法孤峻清絕的頭陀行有關,但也是因為時代的變亂,修行人不願與世浮沈,不得不入山養晦罷了。

禪門所謂的閉關,與一般的閉關不同,禪門的閉關是“楖栗橫擔不見人,直入千峰萬峰去”,這是初開悟的人,必須入關去大休大歇的修行!閉關是去修證了生脫死的人生大事,不能草率。

如果參禪沒有半點開悟,去閉關反而是浪費歲月,世間有許多的事,需要人去做,世人利人利己的事更是多得很,又何必去搞這個閉關的名堂呢?

如果自己心地未明,偏要去掩門閉戶地閉關,在關房中,妄想浮游,不免要去竭力壓制,日子淺短,可能只是成病成狂,時間久了,自己的性命都要賠進去,這種例子很多。

至於說,有人是貪圖關中的享受,吃喝不愁,高枕無憂;有人是貪圖名利,都是屬於別有用心,則又另當別論了。

西藏密宗和道家的閉關,則不像禪宗那樣簡易。密宗有“黑關”和“白關”兩種,在關房中修行的人,需要豐足的供養,使閉關的人沒有生活上的顧慮,才能夠一志專修。

道家的“閉關”就是“入圜辦道”,閉關的人,需要法、財、侶、地四個條件,就是有方法,有修行的道糧,有適當的同伴及適當的閉關地點。

密宗和道家閉關的方法,也都不完全相同,特別提出,作為參考。

不論閉關的方式為何,閉關是一件苦行難行的事。至於在關中修“般舟三昧”或不倒單的“長坐不臥”等方法,都算是苦行的功德,如果沒有見到心地,儘管用這些法門,也沒有什麼好處。不過,能夠這樣修苦行,總也算是難能可貴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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